多次引发战争的货币香料：胡椒/ Piper
史前：起源印度马拉巴尔地区
胡椒是世界三大调味品之一,被中世纪的威尼斯人称为“天堂的种子”。胡椒源于印度马拉巴尔地区(喀拉拉邦),是一种热帯藤蔓植物,一株胡椒藤可缠绕在其他树上生长达5~10米。
约公元前9世纪,胡椒的名字已经出现在当时印度的婆罗门经文中。公元前3世纪的抒情诗《罗摩術那》( Prince Rama’ s Adventure)中也记载了“用盐和胡椒吃食物”,意味着胡椒在当时的印度社会已经普及。
这种香料很快就被雅利安人注意到,并传到了欧洲,在古希腊和古罗马盛行。胡椒的拉丁文“ piper”是梵语的派生,取自雅利安人对它的发音“ pipper”。不过胡椒在传入欧洲后起初并没有被作为调味料。公元前5世纪,古希腊医学家希波克拉底( Hippocrates)把胡椒称为“药物之父”,和蜂蜜、醋混合后用于治疗妇科病症。
从“植物货币”到“国王的赎金”，白胡椒在古罗马时期最为“活跃”,古罗马人将它与葡萄酒、鱼露(用鱼制成的调料)混合在一起,用来给菜肴调味。
由于气候条件所限,胡椒并不适合在古罗马这种不太温暖的地方生长,所以高价买卖胡椒很平常, 而它的持有量也一时间被看作权力和财富的象征。
在罗马帝国早期,特别是公元前30年前后(罗马征服埃及时期),穿越阿拉伯海抵达
南印度马拉巴尔海岸的贸易航线开始繁忙起来。根据希腊地理学家斯特拉博的记录,早期的罗马帝国每年会派遣一支约有120艘海船的舰队与印度展开贸易。舰队每年定期穿过阿拉伯海,以赶上当年的季风。从印度返航时,舰队会停靠在红海港口,并通过陆路或运河抵达尼罗河,进而从尼罗河行至亚历山大港,最后装船运返意大利半岛与罗马帝国。
在新航线被发现前,胡椒等香料所走的路线与此条路线大体相同。
现存年代最久远的古罗马烹饪书籍《论烹饪》中一共录了大约500种食谱,其中有482种需要用到胡椒,足见古罗马人对胡椒的喜爱。不过,这时消费的仍大多是印度本土的胡椒,还没有用到胡椒粉。自然学家老普林尼在《博物志》中写道:“胡流行的程度着实让人惊讶,看看我们用的其他物品,有的是因为它们的芳香,有的是因为它们的外表才吸引了我们的注意。然而,胡椒与其他果实和浆果相比，没有任何值得推荐的优点,它唯一合人们意的地方便是那股辛辣味。而为了这点我们就不远万里地将它从印度引入!谁是第一个把它当成食品的人?而谁又会只为满足一时口腹之欲而不惜忍饥挨饿?”
他同时记录了胡椒的时价:在古罗马货币系统中,白胡为7迪纳厄斯,黑胡椒为3迪纳厄斯。直到1世纪,从古罗马前往印度的商船还都是用真金白银交换胡椒,当时每320克胡椒的价格相当于现在的88美元左右。
408年,罗马城因拒绝西哥特部落素取黄金、胡椒的要求而被包围。西哥特部落酋长阿拉里克率领本族人及东哥特部落族人西攻,西罗马帝国献出100斤黄金、3000斤胡椒求和,阿拉里克满足而退。
为了胡椒开辟新航线到了中世纪,胡椒的价格愈加高涨,这些小而辛辣的香料被用来烹饪昂贵的食材,消除酒中因窖藏时间短而带有的苦涩味,或肉类因缺乏冷藏保鲜技术而生的臭味等。15世纪,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菜・不兰他日奈( Humphrey Plantagenet,)率先支持英国的人文主义者,他的礼仪官约翰·罗素也是胡椒的忠实拥护者:大蒜或芥末加酸葡葡汁,撒上胡椒粉,这是鳐鱼、
石鳗、新鲜青鱼、鲱鱼、千鳕鱼、黑线鳕和牙鳕最好的调料。
德国在中世纪时期用胡椒来支付官员的工资、缴税或罚款,甚至将其作为嫁枚的现象都非常普遍。无独有偶,英国的地主也曾要求用胡椒支付租金,至今peppercorn rent”(象征性租金)一词仍在英语中使用，指代极低的或象征性收取的租金。
从1200年起的近300年时间里，意大利威尼斯人几乎垄断了整个欧洲的胡椒贸易，这种垄断成为葡萄牙人寻找印度新航线的重要动力。1498年，瓦斯科·达·伽马( Vasco da gama)率船从里斯本到达印度西南部的卡利卡特城( Calicut，)。当地会说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的阿拉伯人问其为何而来时，达伽马答道：“我们为寻找基督徒与香料而来。”。达·伽马成功带回一箱胡椒与肉桂等香料的航行，打开了葡萄牙与卡利卡特城之间的贸易，此后大量葡萄牙人开始蜂拥而入阿拉伯海，用海军的强大炮火攫取了阿拉伯海贸易的绝对控制权。这是欧洲国家第一次将势力扩张至亚洲地区，而1494年签订的《托尔德西里亚斯条约》2更让这次势力扩张拥有了合法性(至少从欧洲的观点来看是这样的)。
然而好景不长，葡萄牙人很快便发现自己无法控制香料贸易。除了沿非洲的新航线外，亚历山大港和意大利间原有的路线依然活跃，阿拉伯人和威尼斯人成功走私了大量香料。到了17世纪，荷兰发动香料战争( Spice Wars)夺取了葡萄牙作为欧洲“胡椒大王”的地位。1661年，荷兰与葡萄牙在乌特勒支( Utrecht)签署和约，两国冲突落下帷幕。至1663年，马拉巴尔海岸的胡椒港悉数落入荷兰人手中。
随着输入欧洲的胡椒数量的不断增加，胡椒价格开始下降。在中世纪早期为富人所独享的胡椒开始进入普通人家成为日常调味品，胡椒在世界香料贸易中的比重也提高到了1/5。
相比之下，中国获得胡椒则非常方便，胡椒在张赛出使西域时被带回中国，据马可·波罗记载，杭州是中国胡椒的产地之一。即使这样，由于唐宋时期中国肉食以羊肉为主，能去膻味的胡椒也依然地位极高，价格昂贵。